《热血传奇》著作权案成新法修订后“视听作品”保护第一案，利好游戏、影视行业

从6月1日起，新著作权法正式实施，其中“类电作品”这一定义正式被“视听作品”所取代。同月18日，《热血传奇》著作权案在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开庭审理，是自“视听作品”这一概念出台后，网络游戏视听作品保护第一案。

《热血传奇》是由韩国游戏公司娱美德（Wemade）开发并由盛趣游戏于2001年代理的一款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MMORPG），迄今已运营近20年。

该案中，被告人谢某某和刘某某由于私自搭建《热血传奇》游戏私服，收取用户充值钱款，涉嫌侵犯《热血传奇》著作权。审理后，法院认定涉案游戏私服与《热血传奇》相关素材形象相同，关键游戏场景截图完全重叠。经审计，被告人谢某某非法经营额237万余元，违法所得104万余元，被告人刘某某的非法经营额27万余元，违法所得19万余元。最终，法院判处被告人谢某某有期徒刑3年6个月，并处罚人民币105万元；判处被告人刘某某有期徒刑1年，缓刑1年，并处罚人民币20万元。

多位专家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视听作品”概念的内涵与行业进展趋势是高度吻合的，这也意味着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新形态的视频内容基本都会直接得到《著作权法》的保护，对影视、游戏、网络媒体行业都是利好。

案情：

自研引擎、代码原创的私服仍侵犯游戏著作权

庭审记录显示，该案发生于2018年12月至2020年12月期间。被告人谢某某在未经著作权人许可的情况下，通过互联网下载《热血传奇》游戏相关素材，开发“fly3d”游戏引擎及“龙途盒子”程序，搭建并运营《追忆传奇》游戏私服。随后，谢某某将相关游戏引擎、程序、素材交给被告人刘某某等七十余人使用，帮助刘某某等人搭建并运营游戏私服，并对私服中用户的充值钱款进行分成。其中，被告人刘某某搭建运营《江南传奇》游戏私服，招揽用户充值并与被告人谢某某分成。

上海申伦律师事务所律师夏海龙认为，游戏私服是未经游戏版权拥有者授权，非法获得服务器端安装程序之后设立的网络服务器，“本质上就是盗版网游，可能涉及侵犯游戏权利人商业秘密、游戏程序改编权和信息网络传播权。”

而本案诉讼的焦点主要围绕两个方面展开：一是被告人侵犯的著作权客体为动态游戏画面，游戏画面与影视作品不同，难以重复再现，是否可作为类电作品进行刑事保护？二是涉案游戏与原版游戏在某些细节上有所差异，是否侵犯了权利人的复制权？

辩护人认为，被告人谢某某运营的《追忆传奇》与《热血传奇》在细节上存在差别，游戏画面较为粗糙，游戏运行不够流畅，且游戏代码为谢某某原创，相较于全部抄袭他人游戏著作权的侵权行为危害较小，可以从轻处罚。

对此，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三分院检察官认为，被告人侵权的著作权客体是权利游戏《热血传奇》的连续动态画面。根据相关司法实践和判例，属于2010年著作权法中的“类电作品”，在2020年著作权法中属“视听作品”，是著作权法明确予以保护的作品类别。

同时，检察官指出涉案的《追忆传奇》与《热血传奇》除了少数游戏地图中的名称不同、怪物种类缺失外，游戏玩家经过的其余游戏地图名称、游戏行进路径、游戏地图传送点坐标，BOSS级怪物名称和形象均相同，且对视频中关键地图坐标点进行截图比对后，主要场景可完全重叠。代码虽然为谢某某原创，但游戏素材是游戏的重要组成部分，利用自己编写的代码呈现的动态画面与原版游戏实质性相似，不因代码部分有原创危害性就较小。因此，被告人实施了非法复制权利作品的行为。

《热血传奇》这一游戏的私服自2002年以来就在国内泛滥，且屡禁不止。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律师游云庭在接受21记者采访时透露，由于运营《热血传奇》私服流水动辄可以达到成百上千万，每年都会有新的私服不断出现，打击的数量和难度都不小。

夏海龙指出，私服给著作权方带来的最大影响就是会给正版网游造成玩家分流，而侵权人对游戏玩法等改编行为，也损害了原作的完整性，对玩家的行为产生误导。这些行为都会直接损害版权方的商业利益。

趋势：

直播、游戏、短视频的“连续画面”不再是审判盲区

“视听作品”这一新概念可以给游戏著作权保护带来哪些影响？

游云庭和夏海龙均指出，这一概念出现最大的意义在于其作品认定上的开放性。只要满足可视、可听两个要点，无论相关作品的制作方法、呈现形式是什么，基本都会被涵盖到“视听作品”中。

游云庭表示，《热血传奇》私服案和之前的类似案件在判罚角度上有着较大的区别。他认为，之前的案件以追究游戏底层代码为主，而本案的情况较为特别，游戏代码由被告人谢某某原创。因此本案主要聚焦于保护游戏的连续画面，实际上保护的是游戏的IP以及美术元素，也就是从“视听作品”的角度来对权利游戏进行保护。

“因为不满足类电作品定义中画面的摄制要求，游戏的连续画面原来是一个法律的保护模糊点。从游戏产业的角度来说，很多游戏的连续画面后续将被作为视听作品保护，就少了很多争议。”他说。

夏海龙分析，现在法律对游戏的著作权保护层次越来越丰富，从最底层的引擎到游戏代码，到游戏里的素材，到人物的皮肤设计，甚至到一些玩法的说明，都可以主张著作权保护。他以多人射击竞技类游戏《和平精英》为例，“在游戏画面右上角显示的地图框都受著作权保护，可见目前游戏的著作权保护越来越趋向细节化。”

同时，专家认为这一概念也会给司法实践和行业带来诸多利好。

夏海龙分析，“视听作品”是个具有高度开放性、包容性的概念，对司法实践来说，立竿见影的效果就是会将法官从之前“类电作品”的分析框架中解放出来。这也将使得游戏直播画面、游戏画面、短视频等各类新形态的视频作品得到直接保护。

“有个说法叫‘电影的终点是游戏’，我觉得这个观点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未来视听类娱乐产品形态的合理预测。以满足人的视听观感需求为基础，影视、游戏行业会出现越来越多相互融合的新形态内容产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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